身材比例严重失调,如同一个低劣的画家拼凑而成的作品。鹅头,粗颈,丰腰,肥臀,更为滑稽的是它的尾巴,粗而短,紧随其后,显得赘余。背部的驼峰,突兀而凌厉,如函数中的曲线,附着在身上,一旦跑动起来,颤颤巍巍,招摇而张扬。
想必是命中注定,它们终生与戈壁和荒漠为伍。即便是炎炎的酷暑,也总能见到它们的身影,淡定而执着,从容而悠闲,亦步亦趋,胜似闲庭信步,似乎在笃信某种教义,或者说是追求一种恢弘的理想。滚烫的砂石,猎猎的热风,依旧无法阻止它们前行的脚步,形同去往麦加朝圣的信徒,执拗而虔诚,心如磐石。
步履迟缓,稳健,目光中却透露出自信,一如苦行的僧人,进入到宗教之境,旁若无人,忘我而执著。与当年西行的玄奘,有得一拼,为了探索人间的真理,舍我其谁。脚下的路颇为漫长,艰辛。砾石,风沙,高温,一路伴随,却无法毁其心志,肩挑一身的使命,任重而道远。对于生活的品质,没有苛求。荒漠上,羸弱的杂草,不洁的水源,足矣,生命便得以维系。
身材巍峨,体态庞然,能量却只仰仗背部那座驼峰,真是不可思议。按照生物学的原理,供需应该平衡,然而它们却在创造着一个奇迹,存心颠覆了人类的认知,无不让人惊奇万分。支撑它们生命的信念到底为何?让人茫然不解。难道真如那面壁的达摩,拒绝饮食,进入到了禅思之境,乃至入化不成?看来,要想真正的得道,十年磨一剑,何其难矣。残暴的阳光,恣意肆虐,它们依然故我,一路西行,阳光下,形成一道美丽的剪影。
在人类虚构的神话或传说中,它们没有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,倒是总与遥远的阿拉伯故事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,它们与中东男子的头巾,长袍,髭须,在阳光下相映成辉,或许是耳濡目染,它们才是真正的教徒,清心寡欲,别无它求。
某个夏季的午后,我试图靠近它们,以便窥探它们的内心世界,了解它们的所思所想,然而,徒劳无果。与它们肥硕的身躯相比,它们的胆识,让人失望之极,总是与我似远似近,形如热恋中的男女,真应验了那句“近之则不逊,远则怨”嘛?还是刻意与人类保持一定的距离,抑或是有着属于自己的领地,任何异己的骚扰,都被视为侵略。无奈,我只有远观,有趣的是它们竟然与我对视,稍后,微微扬起那不协调的头颅,呈45°,仰望着远方,矜持而孤傲。头顶上,稀疏的几绺毛发,酷似聪明绝顶的先哲,似乎在思索着世界的本源,又或者在拷问人类的终极命运。
茫茫荒野,空旷而寂寥,智者还将远行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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